父親傳來了新的住處與工作室的選點,自顧自地談論起未來,每一句都像是在催促星乃的選擇。
「母親出差時我一個人住也可以」,沒有人相信這句話,因為獨自留下未成年的女兒在家,誰也不放心。母親工作出差是必須的,而大人間的情感不再穩固到能夠平穩地相處的地步,分居是必然的,每個人都在告訴她能有的選擇,縱使那些不是她想要的。
彷彿陷入了一個無限輪迴,勸說、拒絕、沈默,過一陣子又是勸說。她把所有得不到的選項都藏在箱子裡,偶爾試探性地拿出來給大人瞧瞧,最終總是否定收場。
山口跟月島比其他人還要更早知道這件事,他們例行約去圖書館自習,走在落滿陽光的路上,星乃主動提起自己的想法。
「我想跟大家一起上同一所高中,所以我⋯⋯既不想去東京,也不想到白鳥澤就讀。」星乃低著頭,看著點點日光潑灑的痕跡,就這麼一個理由,讓她無論如何都想要留在現在的家裡生活。
「去東京無所謂吧,反正你還是會跟現在一樣。」 月島這麼說著,山口跟星乃不約而同地望向他,想法各異。山口滿臉驚訝,內心充滿了疑惑;星乃則是印證了她最初的猜測,在看見月島與平時相差無幾的表情,露出苦笑,停下了步伐。
「對小月來講是無所謂吧。」 「小夜⋯⋯」
星乃很清楚月島並不是對人際關係上心的人,一直以來都是如此。總覺得她如果離開了宮城,跟月島的關係只會越變越淡,最終隨時間流逝而不再聯絡,不論單方面地呼喚多少次都彌補不回來,她腦內推演幾次都是一樣的結論。
雖然這些全只是猜測,但她真的聽見答案時,心臟還是用力地收緊,一瞬間難以呼吸。自己不存在的未來,他一點也不關心,是比告白被拒絕還要更甚的痛苦,彷彿過去相處累積的時光毫無價值。
「⋯⋯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月島皺著眉回答,不知是在煩惱自己話沒說清楚,還是怪罪星乃擅自誤會。山口站在他們之間說不出話來,他是全場唯一明瞭雙方檯面下互相喜歡事實的人,秉持著保密原則,同時焦急萬分。
「不去東京、不去白鳥澤都是你的選擇。」
星乃聽了這句話,疑惑地看著被樹影遮得背光的少年,難得主動打破沈默的月島直愣愣地看著她,山口這才意識到他真正想傳達的話語。
星乃必須自己向父母親坦白自己的真心話,主動「選擇」,即使這會遭遇阻礙。如果她持續沈默,一切都不會改變。